水與電交織的苦與樂

李永振 新竹 竹北 60+

一棟房子的電路與水路就像是人的神經與循環系統一樣,房子健不健康,水電管路至關重要,做得好就住得舒服,這是李永振多年水電工程累積的專業經驗與見解.

小時候住在新豐貧脊的海邊,一家九個小孩全靠務農與討海的爸爸來養大,哥哥們都在國小畢業後就到台北當童工.排行老四的他有幸可以讀國中,他非常珍惜這樣的機會,幾乎每天下課後都會先到附近的土地公廟讀書,因為如果直接回家,就必須開始幫忙家中的大小事務,時間用在書本上顯得太過奢侈.

後來考上新竹省中,但讀了一年輟學,舅舅帶著他到台北,本想到萬大路那邊學汽車修理,但是沒有缺.後來到士林夜市,買了一份報紙,邊吃飯邊看求職版面,剛好看到附近一家水電行在徵人,結果當天晚上就住下來,開始了水電學徒的生涯.

白天跟著師父到士林北投一帶,去過許多地方做工程,包含工廠和飯店,甚至還到過中影文化城和士林官邸.晚上則留在水電行顧店,修理一些人家送來的電風扇電鍋等電器.就這樣,家庭水電,大樓水電,以及工廠水電都有學到.

當兵入伍後這樣的學徒生活就暫告一段落,退伍後回到新豐老家幫忙種田.民國七十三年時,一位做板模的鄰居邀他一起去接販厝的水電工程,於是農忙時期下田,農閒時期就打工做水電.

李永振還記得當初一個十六戶住家的新建工程,水電全包他報價五十四萬,建設公司老闆看了之後高興的合不攏嘴,因為真的是太便宜.完工後老闆過來,要他也買一間,跟他說了一句話:「買一棟房子一百五十萬,贏過你敲一世人(比一輩子做工要好)」當初他沒有買,不過後來想想這句話真的很有智慧,很有道理.

對於一棟建築來說,水電是最容易被忽略,但卻是最重要的工程,進水排水沒做好,淹水漏水是非常麻煩的狀況.一般人不會看到的大樓避雷系統,如果沒有做好,很可能一次雷擊就損失慘重.此外,水電還是非常高風險的職業,李永振說他曾經在半導體廠配過管線,周邊很多化學藥劑的管線,一有狀況就非常嚴重.還有一次在一家染整廠,高溫高粉塵的環境,發生火災,把他的頭髮都燒個精光,非常危險.

訪談中李永振給我看了他的左手食指,那是一次在電梯間鑽版的時候不小心電鑽扎到的,最後一節就報廢了.

為了確保施工品質,工程完成之後,需要做各種測試,確認再確認,否則出狀況除了有危險,還得賠償客戶的損失.讓客人住的安心,用的放心,是他工作最必須達成的使命.

李永振目前已經是半退休的狀態,偶爾到工地看看狀況,給一些建議,沒有辦法再自己做.他說,做水電養家活口沒有問題,只是現在的年輕人認為這是辛苦的工作,不肯學,以後恐怕做這一行的會越來越少.現在回頭看看這四十幾年的人生,他覺得生命有限,很多都需要被傳承下去.而他最想做的,卻是想要完成當初在高中時代沒能完成的心願,可以有機會多讀書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