快樂無憂的童年

林霞  高雄鳥松  80+  

迥異於一般養女苦命辛勞的情況,林霞大姐是一個備受養父母呵護與照顧的小孩.

那是民國二十八年,她還在媽媽腹中四個月的時候,爸爸就因病過世.獨力生養她的母親,在生下她二十八天的時候,為了能讓小孩有更好的環境,聽從鄰居的勸告,託人把她帶給家境較好的一戶人家看看.當時媽媽特地再三叮嚀:「只是抱去給他們看一下,天黑之前一定要抱回來」

結果養祖母一看到白白胖胖的小嬰兒,總是笑臉迎人,那模樣太天真無邪,太喜歡而捨不得讓抱過來的婦人帶回家,於是就這樣開始了她在養父母家的生活.

養父當時在鋼鐵廠工作,家境比生母家優渥許多,由於自己生的幾個小孩均不幸夭折,才會有領養小孩的念頭.養父是一個非常和善且有原則的人,他在戶口名簿上把生父母和養父母都註記上,表示不能讓小孩忘記她的原生家庭.

當時還是日治時期,家裡開了一家百貨行,主要賣一些日本來的商品.養父母從小就對她照顧有加,還記得當時就穿洋裝、皮鞋,還有洋娃娃.衣服有很多都是絨布料,是非常高檔且很少人家買的起的.而令林霞大姐印象深刻的是,在三月三日女兒節的時候,家裡還會仿日本家庭的習慣,有好幾層人偶佈置,而且每尊人偶都所費不貲,由此可知當時家境狀況.

不過好景不常,有一天經營的百貨行失火,眾人幫忙救火的同時,也把店裡的悉數財物搬運一空,頓時家道中落.

講到童年,還有一些畫面是歷歷在目的.

「那時經常有美軍的空襲,有一次我自己一個人在外面玩,沒有注意到空襲警報,其他人都已經跑去躲起來,我還一個人打著赤腳在路上跑.那時候美軍飛機就從我的頭上飛過去,還可以看到機上的阿兵哥.」她回憶起當時驚險的畫面,但是臉上卻看不出有驚嚇的表情.「那是因為當時傻傻的不懂得害怕」她回應我的問題.

由於住在鹽埕區柴山山腳下,小時候也因為好奇,在其他男生的慫恿之下,從鐵絲網的縫隙中鑽入當時還是軍事管制區的柴山,爬到現今忠烈祠的位置.結果守衛的阿兵哥見到幾個小孩闖進來,大聲斥喝並作勢追趕,一群小孩拔腿就跑,仿佛聽到阿兵哥在後面追逐趕人的腳步聲,現在想想仍心有餘悸.

後來到了學齡年紀,由於當時鹽埕區還沒有小學,得走木板橋過愛河,到較遠的三民國小就讀.還曾經有因為下大雨,木橋被大水沖走,搭船過河上下學的事情發生.記得在上學途中,會經過一座釀製醬油的小工廠,由於地勢較低,且地面上放了許多陶甕,走時幾乎都從小工廠屋頂的高度經過,於是就有人起哄說當地是個鬼屋,常常有恐怖的事情發生.於是每次經過該處時都得結伴快步通行,想起來也真是好笑.後來鹽埕國小設立,就不用再走大老遠過河上學.

求學時還有一件趣事,當時因為近視,坐在後面的位子看不清楚黑板的字,自己卻也不知道該如何跟老師說,又不可能配一副眼鏡,因此考試成績不佳.後來硬著頭皮跟老師反應,才讓她坐到前面的位置.因為前次考地理不及格,因此拼命用功,結果成績出來是九十八分,扣掉的兩分老師說是因為她寫的答案「金華大腿」有誤,應該是「金華火腿」才是.「想也知道不可能是金華大腿,老師卻硬是說我的字看起來像是,真的是本來應該要一百分的」想到當初因為寫的筆畫稍微快了一點被扣了兩分,覺得真是好氣又好笑.

依據自己的記憶,對於童年的事情侃侃而談,很多細節描述得非常詳細.在稍微長大之後,從鄰居口中知道自己身世的林霞大姐,對於養父母對他的照顧,感念之情溢於言表,自己也很聽從父母的話,並且非常用功讀書並取得優異的成績.那時婦人抱來相見的一面,改變了她的一生,她非常感恩,也非常珍惜這份得來不易的福份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