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向心底深處的想望

謝素琴  新竹 東區  50+

想像一下一個剛畢業進醫院服務第一年的小護士,便遇到病患離世,需要一個人獨力完成整個屍體護理的工作,是一個怎樣的狀況?這件事情又會對那個小女生產生怎樣的影響?

從小便是家裡最會讀書的小孩,不過在中學也有點叛逆,一度丟下課本不想唸書.只是後來有幸遇到一個鼓勵她的老師,讓她在聯考前十天抱著佛腳,終於也順利考上新竹女中.

大學就讀台中的中國醫藥學院護理系,畢業後被推薦到當時仍屬於台北榮總分院的台中榮總,當起了值班的白衣天使.由於不想只是當一個小護士,她對自己立下目標:想打破在六年內從護士晉升到護理長的紀錄.她的企圖心在工作上充分展現出來,於是各種任務她都接,加班的時數遠高於其他人.「多做一些就多學會一些」她心裡面是這麼想的.

只是人生都不會按照既定的計畫進行,自己的想法也是.

當時照顧一位高齡的老榮民伯伯,發生了一件奇特的事情.某個深夜,原本已經插滿管子的他,把自己的全身管子拔掉,起來大聲吆喝,搞得整層的護士和病人都無法休息.正值大夜班的她只能好聲好氣的跟伯伯說,「你不要大聲叫,這樣別人不好睡,你的同袍也不能休息」後來伯伯果然逐漸安靜下來.

隔天夜裡他就安靜的走了.她才想起昨天夜裡的光景是一種迴光返照,昨晚還在大聲嚷嚷的人,今夜就已經無法再說話,看著看著,心中響起一個聲音:『人生有什麼好爭的?』

這是一個衝擊,也是一個轉折點,原本想要一路往上升的企圖心受到衝擊,在後來的工作中不斷想起自己其實從小就想當老師,應該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.

這時遇到的主任是第一個貴人,把她調到婦產科門診,於是她利用時間,在那幾年當中學了烹飪、煮咖啡、烘焙、甚至考了汽車駕照,也思考自己如何當一個臨床教師.

後來遇到第二個貴人,學校的學姊,打了一通電話問她服務的科技大學是否有缺,學姊二話不說立刻答應.在徵得主任的支持和同意之後,毅然而然決定轉職,成為一名護理老師.

自己想成為一個怎樣的老師呢?病房的臨床經驗讓她有深刻的體悟.常有人說:「視病如親」這是陳義過高的理想,每天都要接觸那麼多病患的高壓工作量,能夠做到把基本的工作完成就已經是相當不容易的挑戰.因此對於學生的基本功,心理建設是她最主要的要求.

她想起有一次技術考試時,學生一進來手就一直發抖,甚至還自己打手說不要抖.她走過去扶著學生的手,說:「不要緊張,深呼吸」結果學生竟然緊張到忘了吐氣.她又告訴學生:「如果今天換成是你看到要來幫你打針的護士手抖成這樣,你作何感想?」學生才逐漸緩和下來.

護士是一項需要高度專業,更需要體力、耐心、和專注力的高壓工作,唯有把自己照顧好,才能把病人也照顧好.謝素琴在之前醫院的工作讓她累積非常多的經驗,遇到很多實際發生的狀況,更把自己的想法和觀點傳授給每位學生,「讓每個畢業的學生都能學會應該具備的技能,清楚自己所扮演的角色,並且建立強健的心理素質,讓她們可以在職場上勝任愉快,就是我當老師最好的回報.」這個社會的確需要更多好的護士,同時也更需要好的老師.二十幾年的教學生涯,是謝素琴感到最有收穫的一段人生.